“自沈充作乱以后,我们沈家确实沦落成了吴地的三流家族,不仅不可与建康城中的王家谢家这种顶尖世家不可比,跟吴地的如张家,顾家这样的本地家族,也拉开了差距,我们每个沈家子弟,都深以为耻,就好比我们吴兴沈氏一门,几代人都开始弃文从武,就是想着有机会可以从军报国,以杀贼报国的行动,洗涮先辈的耻辱,恢复家族的荣光,其中最典型的,就是沈充之子沈劲,他孤守洛阳,为国捐躯,以自己的壮举,扭转了世人对我沈家的偏见,也让我们这些后世的子侄,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。”
台下这个声音沉寂了一会儿,又开始说道:“沈劲确实是个英雄好汉,可你们把他的英雄之举又给败落了,你们附逆从贼,就算说上天,也是无法洗清的。”
沈林子叹了口气:“此事事出有因,我刚才说过,我们沈家自从沈劲开始,就是世代习武,想要从军报国,建功立业,以赎回沈充之乱的罪过,重振家门。而先父也是牢记此训,身为县令,一直督促我们习武,教导我们有朝一日,要保家卫国,驱逐胡虏,象沈劲先公那样留美名于后世。”
“跟吴地所有的世家和豪强一样,天师道在作乱之前,一直以救世济民的形象出现,扶助平民百姓,五斗米互助乡邻,做过许多好事,若不是他们百年来一直在民间有良好的声誉,又怎么可能诱骗这么多民众相随呢?或者说,也许天师道只是从孙泰之后的历代教主有了反心叛意,不能说之前近百年的历代教主,都是乱臣贼子吧。若是他们都是乱臣贼子,那请问各位与天师道结交百年,香火不断,甚至送子侄去修行的各位世家,又算是什么?”
林子挺身辩清白(二)
沈林子此言一出,台阶下的众多世家子弟们都惭愧地低下了头,确实,在勾结,赞助天师道这件事上,几乎所有的家族都脱不了干系,毕竟,五石散这种东西,长年以来都是由天师道的炼丹道士们所制作,现在几乎成了各大世家子弟中人人都不可或缺的东西,而玄学一道,讲究修仙问道,更是与天师道紧密相连,哪怕是现在,仍然有不少世家子弟们与各处道观有所来往,只不过不打天师道的这面大旗而已。谁敢保证,这些道观以后不会成为当年的天师道,再次作乱呢。
而那个质疑的声音,换了个方向,再次响起:“哼,沈林子,你不用挑拨离间,转移话题,你沈家的事就是你沈家的事,妖贼作乱,我们这些世家大族,都死了多少子弟,失了多少产业,这是天下共知的事,就是因为有你沈家这样的家族,助妖贼作乱,你们自己的手上,沾了我们世家子弟多少血债?要一笔笔清算过来吗?”
沈林子朗声道:“我从来不否认这点,但凡事是事出有因的,先父当年身为县令,本来是一心为国,结果会稽王世子司马元显,为了建立自己的军队和势力,不顾大局,强行征发吴地的民众,称之为乐属,又严令各郡县的守宰官员们,都要执行这样的命令,如果征不到足够的人数,就要对这些官员问罪。各位世家子弟们,你们只看到了当年妖贼作乱起兵后,你们的家族,亲戚们受到的苦难,可曾想过,因为这一条命令,有多少吴地百姓遭受了同样的苦难?”
谢混勾了勾嘴角,说道:“当年的征兵令下达时,各大世家所属的庄园,都要出相应的人丁,我谢家的庄园当年也没有置身事外,我记得姑母大人当时还为此亲自去了会稽的始宁山居,负责为国家挑选乐属之事,并没出什么意外啊。”
沈林子叹了口气:“若是各家各庄都是如谢夫人这样顾全大局,若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如谢夫人家这样善待佃户庄客,又怎么会酿成这样的惊天之变呢?”
“就是因为大多数的世家子弟,多年来巧取豪夺,利用朝廷对于流民的安置政策,伪造户籍丁薄,把本应分地安置的百姓,生生地圈入了自己的庄园之中,世代为奴!”
“这些人名为庄客佃户,但实际就是为各大世家们历代劳作的农奴而已,甚至是子孙后代,都看不到翻身的希望,他们的名字,只出现于各大世家的内册之中,却从不出现在官方的丁男统计之中,对大晋来说,他们就没有真正地活过!”
谢混的脸色一变,沉声道:“沈林子,你好大的胆子,竟然敢在这里如此地诽谤,攻击我们世家大族,是谁给你的勇气,让你如此放肆?”
刘裕的声音平静地响起,不高,但是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:“谢尚书,难道沈将军说的不是事实吗?这么多年来,我们从来都只会把天师道之乱的原因,推到孙恩等人的野心上,却从来不去检讨一下自己做的有何不当之处。若是只知道诿过于别人,不知自省,那下次的大乱,就在眼前。”
谢混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,他是万万不敢和刘裕直接顶撞的,只能闭口不语。而这一下,所有的世家子弟们也都低头叹气,这个残酷的事实,由刘裕亲自承认,那就无法再作任何反驳了,因为,他们自己也知道,这是真相。
沈林子正色道:“当年先父因为必须要执行这些征兵之令,县内几个大世家因为各种理由拒不交出本应提供的乐属,反而是逼迫先父去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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