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纵容恶徒在此凌辱他人,竟还有脸来替他报仇,”卿云哈哈大笑,眼中射出毒辣光芒,“真可惜了杀他杀得那么干脆,早知如此,我便该先将他药晕了,再一点点从他的脸开始将他剥皮、挑筋、抽骨……”
“住口!”
一旁青壮武僧忍不了,暴喝道,“你这贱人,再敢口出恶言,我割了你的舌头!”
他的气质同慧恩有几分相似,也是满脸横肉,一股凶暴之气,卿云仔细打量了他,忽然发觉,两人不止气质相似,相貌似乎也有几分相似,再看另一个僧人,眉目之间竟也有几分慧恩的影子。
难不成,这三人是……兄弟?
卿云的目光猛然投向中间的慈圆。
慈圆太老了,老到已经叫人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。
卿云心中涌出一个猜想,蓦然笑了,神色了然讥讽地一笑,“我说他好好一个和尚,怎么像条发情的狗一般,见了人就要拱,原来是肖似其父,好一个得道高僧,我看这真华寺根本就是个淫窟!”
“你——”
那僧人抬手要打,被慈圆喝住,“空宁。”
空宁回头,神色扭曲,“师父!”
“随他去,”慈圆道,“口出恶言,拔舌地狱在下头等着他。”
卿云听罢,又是大笑,“那糟了,你儿子在畜生道,还是碰不着我!”
空宁听他点破,更是暴怒,另一旁的空远也坐不住了,起身对慈圆道:“师父,这贱人不值得您为他超度,咱们出去,点了火便是。”
原来是想烧死他……卿云背上阵阵寒意发颤,对于死亡的恐惧后知后觉地爬上背脊,他不想死,他还不能死,他还没有替长龄报仇……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……
卿云冷道:“我是御前的人,不止皇上,还有太子,我若死在这儿,太子必定知晓是你们所为,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命?”
慈圆念了声佛号后起身,他从两个儿子中间走出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卿云。
慧恩是他的小儿子,老来得子,他异常宠爱,是惯得有些过了,只不过慧恩也只是好色罢了,从未做过其他逞凶的恶事,他没料慧恩会死在这一遭上。
慈圆面上神情消失得一干二净,他和吴公公不同,底色并非慈祥,而是阴鸷,“正因你是太子宠宦,才无人替慧恩偿命,只能由老衲亲自出手,阿弥陀佛,佛祖保佑,总算让老衲等到了机会,你且安心,老衲在寺中还有些根基,无须担忧老衲的安危。”
慈圆垂下手转身,卿云连忙道:“等等——”
慈圆停下脚步。
卿云强自镇定,缓声道:“大师,不如咱们做笔交易,如何?”
“真华寺是本朝皇家第一大寺,每年不知要承办多少皇家祈福之事,其中多少利益您应该最知晓,如今您与主持之位只差一步之遥,我愿助之,咱们化干戈为玉帛,如何?”
慈圆背对着卿云不动,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分别看向老父。
卿云见事有转机,便再轻声诱道:“不争气的儿子,没了便没了,您不还有两个吗?如若不然,您老当益壮,还可以再有的,若是登得高位,何愁会没有更多子孙后代?我发誓,我一定替您保守秘密,再者说您年事已高,也得为另两位大师打算啊,未来我也会助另两位大师继承您的衣钵,继任真华寺主持,如何?”
空宁与空远神色闪烁不定地看着二人中间的慈圆,却听他又唱了声佛号,转过脸面对卿云,卿云面上露出淡淡微笑,神色之中竟还有几分谄媚。
“阿弥陀佛,施主是阉人,自是不明白,便是最不争气的儿子,那也是父母的心头之爱,岂是利可换之?”
慈圆道:“空宁、空远,为你们的小弟,报仇吧。”
两人面上顿时振奋,大喊了一声好,再回头看向神情僵在面上的卿云,不由得意狞笑,“还想离间我们父子之情,果然是宫里头的阉人,最是奸猾狠毒!师父,咱们走!”
三人坚决地退出了寮房,不过片刻,卿云便听到了外头堆积木柴的动静。
“死秃驴、贱人、杂种——”
卿云顿时变脸,大声咒骂了起来。
“你们敢杀我,李照不会放过你们!”
卿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嚎叫声,随后便是一连串的恶毒咒骂,直喊得喉咙快要滴血,外头也无人回应。
木柴燃烧的哔啵声响起,卿云已然失声,也已耗尽了力气,周遭便热了起来,卿云背上已汗湿了,额发也全都湿湿地贴在面上。
看来,他今日是在劫难逃了。
卿云闭上眼,无力地笑了笑。
死在这里,死在这个,曾经和长龄共度过两年时光的地方,是否,也算是他这一生,为数不多的幸运?
“卿云,我又抓着鱼了,你瞧,还挺大个呢!”
“今年咱们剩了两吊钱,这两吊钱放在你这儿,由你来安排。”
“很冷吗?没事,你把脚放在我腿上,很快便热了,还冷不冷?
第一版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