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渊的另一侧,知道有一个衣冠楚楚的金发身影很快会向他走来。
然后,就该是祂们之间的战爭了。
那一定会比和其它十个神之间的战争更艰难、也更刺激。
但此时此刻,烛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期待。
明明祂也为此做了很多准备,祂提防着自己这位最重要的盟友,比提防剩下十名正神更甚。
祂知道,阑对自己,也会是一样的态度。
毕竟合作这么多年了,想要不熟悉对方,在这时都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。
烛想,在真正开战之前,祂们或许该说点什么。
比如说,自己曾经答應满足阑的那个愿望,祂一直还没有许下。
阑把那个愿望留了下来,说要留到有用的时候。
什么是有用的时候呢?
烛忽然想问一问。
可祂还没有开口,忽然眉头微皱——在深渊的那边,那个祂无比熟悉、全然信任、又无时无刻不在忌惮的气息突然消失了。
没有任何征兆。
金色的人影没有从深渊的另一侧走出来,祂唤来自己的从神。林赛披着厚重的斗篷,在祂面前单膝跪地,简短地汇报着那边发生的事。
——在神战即将结束之前,最后一名将死的神明做出了与众不同的挣扎。
在以命换命般的疯狂之下,祂将所有力量转化成世间至深的污染与诅咒。那连神明都要退避三舍的污染像是黑色的浪潮,在一瞬间将深渊腐蚀出了深不见底的空洞。
这是一名正神不计代价的诅咒,来得猝不及防!
阑的反应极快,恶念凝成的黑影瞬间在祂身畔形成坚固的屏障,拦下了那些东西,但……这不是结束。
正如阑曾经利用深植于人类信徒心中的恶念令众神的动作受到束缚,那抹污染遵循着相似的路径贴近了祂的肌肤!
只要祂的本源不曾改变,祂就无法徹底避开这样的污染。
而污染蔓延的速度极快。
阑受到了它的影响,神明化作的污染是非常难抵抗的东西,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彻底清除。
祂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时间处理。
而且,祂与烛平分力量。
这意味着,污染最终,也会蔓延到烛的身上。
所以,两名神战的胜者,会在同一天因为污染而死?
这太荒谬了。
这不是祂要的结局。
污染的蔓延太快了,留给阑的时间不多。
但祂做出判断所用的时间更短。
阑抬起头,望向深渊尽头,那个因为距离而有点模糊的背影。
祂嘴唇张了张,对着那个方向说了些什么,深深、深深地看了一眼。
然后,祂的身影连同冲天的污染一起化作虚无,消散在深渊之中。
——
那个过程好安静,烛抬起手,没从指尖感受到一丝流动的风。
烛问:“祂和我说什么了吗?”
林赛沉默片刻,转述道:“祂说,恭喜您成为至高。”
烛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祂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的,时至今日,也没有别的人敢直视祂的面容。最了解祂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,于是,没人知道祂在想些什么。
所以,就这么结束了吗?
烛看着空空如也的身侧,发觉这和祂想过的并不一样。
“骗子。”祂轻声说。
神明的呢喃穿透深渊,在整个詭异大陸回响。
下一刻,海水回流,火雨停息,崩裂的山峦飞速重组,死亡的气息遭逐渐退却,整个大陸被一双无形的手拼回原本的模样。
那些末日般的景象,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。
大陆之上,无数抬头仰望着云端的人类与诡异生物整齐地跪下来,祂们呼喊着烛的名号,庆祝这世间终于诞生的、唯一的、至高的神明。
这一天,祂终于登临神座。
而祂一直提防的那位敌人,也在祂们开始战斗的前一刻自戕于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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