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道说,吃了会引起身体不适的东西,过几年就不会影响了?
没听说啊!
严律如坐针毡,恨不能立即冲进慈宁宫去看个究竟。就连大宴上,侍婢们端上来的各类美酒菜肴,他都无心品尝。
待得舞伶开始跳起冗长的曲子时,严律再也坐不住了,他以身子不适,想要如厕,还想去太医院问问太医们,自个儿到底是怎么了为由,便离席了。
但他不能就这么冒然进入后宫,若是被盘查问起,有些话也不好说。
于是,为了掩人耳目,严律就先去了一趟弘义阁,由于今儿端午大宴来的文武百官人数特别多,皇上特意在弘义阁那儿也设了宴,专门为太医们摆上了端午酒宴,让他们一边用膳,一边候着,以防有朝官们身子不适,好做应急。
严律之所以想了身子不适的缘由,也是因为,弘义阁距离慈宁宫较近。
年轻的御医们,和院使,院判他们分在不同的宴席。
严律本没什么要问的,便寻了个正准备离席的御医相问。
可他今儿的运气着实不大好,遇着的这个御医竟然是个絮絮叨叨的。不过是问了问五脏庙有些不适的事儿,这御医竟然从脉络到气血,再到吐纳之间,全数跟严律说了个遍。
末了,他还拉着严律去一旁的廊庑下,要为严律诊脉。
严律想拒绝也不能,生怕自己一个疏漏引起旁人的怀疑。
可他正在耐着性子等这御医把脉,忽而,在耳畔蹿进一句,让他全身震颤不已的话语——
“那就劳烦大人您了。”
严律大震!
他只觉得头皮发麻,仿若有一股从九天之外乍起的电光,从自己的天灵盖,蹿向了四肢百骸。
这!
这是雪烟的声音!!!
这是他在梦中听了多次,想了多次,念了多次的声音!
于是,他迅速抽回自己的胳膊,在那御医的惊呼下,他直接冲向声音所传出的方向。
可长长的廊庑外,什么人都没有。
唯有在不远处的分座宴席上,各位太医院的御医们,在觥筹交错,推杯换盏的声音。
可严律的心跳跳得好快,如擂鼓阵阵,如惊雷轰鸣,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。可来来往往的御医们,偶尔经过的小太监,小侍婢们,却没有一个,是他思念多年的简雪烟的身影。
严律确信自己没有听错,可理智却告诉自己,雪烟从未练过拳脚,脚速不快,她不可能在转瞬之间,便消失不见了。
更何况……
严律的眉头紧蹙,他难过地看向前方正欢言不已的众御医们,更大的理智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,应该是听错了,毕竟,雪烟已经离世三年了。
突然,身后传来一句:“严大人的脉象看起来,因是思虑过重,引发的脏腑不适。”
这突兀的声音,惊得严律一个激灵,幸而他表现得还算平静。
只是,那张惨白至极的脸庞上,分明有着难以言喻的隐痛。
御医终究是个见惯了大世面的,他跟严律刚才这么一接触,再这么望闻问切一番,自是更肯定了心中的答案。
“许是严大人为了皇上分忧,平日里劳心伤神太过,这脉象结合你这面色来瞧,严大人最好告假一个月,否则,你这会儿只是五脏不适,别到时候,会有更大的暗疾了。”顿了顿,御医又道:“更何况,严大人先前左肩上的伤尚未完全痊愈。”
严律凝了凝神,方才拱了拱手,道:“谢太医告诫,不过,我还想问问,我刚才忽然听见已经离世的亡妻声音……”
这么一说,御医更是清楚明了,他笑了笑,道:“我说吧!你这就是思虑过重的缘故,当真要告假一段时日了。否则时日久了,邪气过重,心病难医,那就麻烦大了。”
“我还有一事,想要问问……”严律沉吟了片刻,方才半真半假地道:“我有一友人,在多年前每次用了桂花,蜜枣,花生之类的,必定会轻则疹子,重则呼吸不畅。为何这两年却没有这个迹象了?”
这御医“哦”了一身,笑道:“也是有这种可能的。你这友人前些年的时候,定然年岁不大。”
严律愣了愣,方才点头,道:“是,那会儿不过十四五的年岁。”
“那就是了。有的人,在小的时候会有这种暗疾,但随着年岁增加,越来越大,身子骨也越来越强健,这种暗疾情况,确实会消失的。”
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严律失望地拱手道谢。
待他离开弘义阁,向着慈宁宫的方向望去时,却见那长长的宫道上,已然有太后的万寿辇,在向着回宫的路走着。这会儿,纵然自己想要去慈宁宫去亲眼见宁瓷,也是没有什么旁的理由了。
他今儿不想去慈宁宫,不想去接触那帮让他反胃的保皇党们。
他只想一个人回去静一静。
谁曾想,却在回皇极殿的路上,恰好遇到皇上正带着几个朝官们,向着这边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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