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邺不会忘了罢?
也许是船身的颠簸让这紧张更加具象分明,稍微一丝动静都让善禾怀疑,她是否露出马脚,梁邺那边是否有事耽搁了。
午时,郎君们聚在一起用膳吃酒,善禾与另几位夫人太太本该另置一席的,但都嫌上船后身子乏累,懒怠应酬,夫人们也就各自在各自的舱室把午膳囫囵过去,等晚上再聚。晴月和岁纹提了食盒送来菜馔,刚吃一口,成敏忽而冒出来,交手躬身立在门外,道:“大爷着奴才来问问,不知船上的菜馔二奶奶可用得习惯?”
来了。
善禾一颗心放回肚里:“尚可。”继而对晴月和岁纹道:“你两个也去吃罢,不必在这伺候我了。”
待晴月、岁纹离开,成敏才掀了眼皮,慢慢走近,双手奉上一只簇新信封。
“这是什么?”善禾打开,竟是两份和离书。
格式俱全,见证画押清晰,连官府的钤印备案都一一妥帖。看到签名时,善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,这分明是她与梁邵的字迹!
“有劳大爷了。”善禾勉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抖,心却仔细回忆着,梁邺究竟何时弄下这份和离书的。
而况,即便字迹是仿的,那画押呢?
善禾脊背发凉。
成敏正低头往茶壶中倒蒙汗药,语调平淡:“等晚宴之后再走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晚宴之后,二爷回来,您哄他喝杯清茶。等他睡了,您再换上岁纹的衣服,我送您离开。”他另掏出一个小纸包,搁在桌角,“这个给岁纹喝。只是让她今晚晕船,明日就好了,没别的。”
善禾轻轻嗯了声。
成敏脚步很轻,善禾再抬头时,屋里只剩她一个了。
兴许是紧张,午膳她进得极少,盖碗里的香薷饮更是一口未动。善禾眯了眼,唤来晴月,把未吃过的菜与香薷饮皆赏给她和岁纹了。
午憩时分,梁邵与善禾俱歪在螺钿床上,倚着软枕,听梁邵讲午间席面上的事。善禾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,梁邵却耐心,把每件事说得详细,滴水不漏的。
善禾撑着头:“你记性倒好。”
梁邵笑:“我从小记性就好。”
“那怎么不像大哥那样读下去?”
“那些书里写的不对。”他继续要说席上的趣事。
善禾忽而按住他嘴:“阿邵……”
梁邵撑脸看她,笑弯了眼:“怎的?”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她本想教梁邵提防提防梁邺,却不知如何开口。转念一想,梁邺虽然心思深沉,但待亲弟弟始终如一,这事应当不会变的。善禾长叹一气,终究决定三缄其口。
梁邵扯开她手:“定是有什么,怎么不同我说?”
“身上乏得很。”这是真话,没骗他。
梁邵却笑:“歇了一上午,还这么乏吗?”
“乏。”善禾把脸埋进枕里,叹出一口气。
梁邵贴过去,唇瓣剐蹭着她耳廓:“那我来伺候二奶奶。”他把手放在善禾腰间:“是这里?”
善禾摇头,声音闷闷的:“不是。”
手又放在她脖颈后:“这儿?”
“也不是。”
“那是哪儿?”
善禾露出一只眼,掀了眼皮:“好像哪里都乏。”其实是心乏了。人一累,最累的是心。这也是真话。
梁邵立时将手塞至善禾腋下,一壁挠她痒,一壁笑骂:“小妮儿耍你二爷呢!”
善禾掌不住,拼命忍着笑,差点把泪憋出来。好容易这冤家住了手,善禾渐渐停了笑,才发现他已坐她腰腹上,紧紧扣着她两节白皙腕子,目光炽炽。
四目相接,二人皆是一怔。梁邵喉结滚了滚,声音有些哑:“善善……”
“嗯?”
他笑着:“今天可以吻你吗?”
他把手撑在善禾肩侧。
舱门应时敲响。善禾心漏跳一拍,忙推开梁邵,坐起身,理了理薄衫,扬声问外面:“怎么了?”
晴月站在门外道:“二爷,二奶奶,岁纹身上不好,想是晕船了,今日怕是不能近前伺候。”
梁邵哀哀怨怨地倚墙靠着,听善禾认真嘱咐如何给岁纹用药,又听她教晴月多看顾看顾岁纹,这两日不必时常过来伺候。善禾像故意拖延似的,把话说得又慢又长,说完了岁纹,又问晴月身上如何,适不适应,主仆俩恨不得隔门聊起来。梁邵有点不耐烦了,瘪瘪嘴,从后揽住善禾的腰,吮咬她后颈。
“嘶。”善禾倒吸一口凉气,“你——”
梁邵探出头:“你刚才没拒绝。”
“但我也没同意。”善禾压低声音。
“但这也不算吻。”梁邵歪头。
善禾把他一推,声音也提了半分:“我不要。”
晴月站在门外看不到里面,困惑道:“啊?什么不要?”
梁邵松了手,低声哧哧地笑:“快说,什么不要?不要什么?说给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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