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朝青被困在这具温暖而坚实的胸膛前,听着耳边那沉稳有力的心跳,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融入骨血的力道,心中五味杂陈。
恨吗?自然是恨的。怨吗?也从未停止。可在这恨与怨的缝隙里,似乎又滋生了一些别的、连他自己也无法厘清的东西。
他终究没有再推开他。
萧怀琰的怀抱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茧,将沈朝青牢牢包裹其中。
沈朝青闭着眼,感官却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萧怀琰胸腔的震动,能闻到他衣襟上淡淡的龙涎香,混合着一丝属于战场的、洗刷不去的冷铁气息。
这味道对他来说,有种熟悉到令人心悸的安定感。
这个认知让他心头莫名烦躁。
萧怀琰似乎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,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,声音闷在他发间,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:“青青……还难受吗?”
沈朝青懒得理他,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、意味不明的冷哼。
这反应却像是给了萧怀琰某种信号。他小心翼翼地,将下巴在沈朝青柔软的发顶蹭了蹭,如同大型犬类在确认主人的气息。
“我知道你恨我。”萧怀琰低声说,“恨我欺负你,恨我囚禁你,恨我……用链子锁着你。”
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朝青寝衣柔软的布料,语气愈发低沉:“可我还能怎么办?青青,你告诉我,我还能怎么办?”
“放你走?我试过了……你坠崖的那几个月,我生不如死。没有你的消息,我快疯了……我真的会疯的。”
“我只能把你锁在身边,看得见,摸得着,我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。”
这些话语,褪去了之前的狂怒和偏执,只剩下赤裸裸的、近乎卑微的脆弱。他将自己最不堪、最软弱的一面,毫无保留地摊开在沈朝青面前。
沈朝青依旧闭着眼,纤长的睫毛却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。
心口某个地方,像是被细微的针尖刺中,泛起一阵密集的、陌生的酸胀感。
“说这些废话做什么。”沈朝青终于开口,声音依旧冷淡,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尖锐,“苦肉计对我没用。”
萧怀琰却因为他肯开口而眼睛微亮。他微微松开怀抱,低头想去查看沈朝青的表情,却被对方偏头躲开。
他也不强求,只是目光贪婪地流连在沈朝青线条优美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廓上。
“不是苦肉计,”他认真地纠正,语气带着一种固执的真诚,“是真心话。”
沈朝青嗤笑一声,带着明显的嘲弄,却没再反驳。
沉默再次蔓延,却不再充满对抗的火药味,反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黏稠的氛围。
过了不知多久,久到沈朝青以为萧怀琰睡着了,却听到他再次开口,“青青,你还记得吗?在晋宫的时候,有一个冬天特别冷,你寒症发作,我抱着你,在炉火边坐了一夜。”
沈朝青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。
他当然记得。
那是他们关系最诡异的一段时期。他恨他,却又依赖他身上的暖意驱散寒毒。而萧怀琰,明明狼子野心,一心想着颠覆他的王朝,却在他冷得瑟瑟发抖时,沉默地将他拥入怀中,用体温温暖他冰凉的四肢。
那一夜,没有针锋相对,没有互相折磨,只有跳动的炉火,和彼此依偎的体温。
那是仇恨缝隙里,偷来的一点虚假温情。
共享江山
“那天晚上,你睡着的样子,很乖。”萧怀琰的声音浸着柔软的怀念,像揉进了月光,“不像现在,浑身是刺,连靠近都怕扎手。”
沈朝青猛地闭上眼,指节无意识蜷起,像是要将脑海里不该浮现的画面攥碎,“陈年旧事,提它作甚。”
“我只是想告诉你。”萧怀琰的手臂骤然收拢,将他更紧地按进怀里,“无论是那时,还是现在,我能给你的,从来都不止这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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